羽绒服价格差异背后,还有产业之问

发布时间:2024-08-03 15:03:14 来源: sp20240803

  本报记者 任翀

  这个冬天,羽绒服热度居高不下,“国产羽绒服价格上千”“羽绒服涨价把市场让给了军大衣”“上海部分品牌羽绒服卖断货”等话题纷纷登上热搜,并引出“羽绒服高定价是否合理”“买军大衣不买羽绒服是因为消费降级”等新话题。

  对此,记者去生产一线看了看,最初只是想寻找“百元羽绒服与千元羽绒服有什么差别”的答案,没想到,生产线的回答不止于此。

  700元和7000元,区别是什么?

  温度虽在零下,浙江省平湖经济开发区里,却在做最热的生意。

  在浙江迈豪登公司,数条生产线同时开工。有的在做颜色鲜艳的童装,那是供应给俄罗斯客户的;有的在做裁剪大方的鹅绒服,那是某电商平台的定制款。打样间同样忙碌,有过去订单的样品,也有即将规模化生产的新款,其中不乏市场售价数千元的潮牌。

  负责人徐宇嘉身上的羽绒服,是自家工厂生产的电商合作款,促销时售价不到700元。

  那么,几百元的产品与几千元的产品,差别在哪里?

  “同样的原料、同样的流水线、同样的工人,你觉得差别在哪呢?”徐宇嘉反问。

  在生产端,羽绒服的各种原料成本相对透明。核心原料是羽绒,不同品质、等级的羽绒在市场上明码标价,根据每件羽绒服的充绒量折算,能得到基本成本。例如,绒子含量50%的普通鹅绒,今年原料价在每吨35万元左右;绒子含量95%的西伯利亚鹅绒,原料价达到每吨105万元。以一件充绒量200克的羽绒服为例,羽绒的原料差价大约140元。

  面料好坏也很重要。近年来,消费者对羽绒服的防雨防风等功能提出了要求,出现了各种功能性面料。不同等级、不同供应商的报价同样透明,从而带来一定的成本差异。

  但在市场上,对比不同品牌不同价格的羽绒服,会发现它们的原材料似乎差不多,功能也类似,但为什么价格差异不小呢?

  在从业者看来,最直接的答案是品牌溢价。

  一方面,高价羽绒服的设计成本和营销成本都不低,各种渠道的宣发、代言人、活动等,成本远远高于普通品牌。

  另一方面,高价羽绒服可能对应更高的人工成本。在生产端,虽然每个工人的生产效率基本一致,但订单数量、工艺复杂程度等会影响人工成本和企业利润。部分奢侈品品牌的羽绒服,一个工人得花两天半的时间才能完成1件。

  为何会有这样的区别呢?“举个例子,同样是衣服上的一道压条,平价羽绒服采用直线设计,而大牌羽绒服使用曲线设计,工人得花成倍的时间才能做完。不过,弯曲的压条在提升服装功能上的作用是有限的,从另一个角度来说,它能体现品牌的设计感和工艺性。”有从业者透露。

  是消费降级,还是消费升级?

  数百元一件的羽绒服,相比数十元一件的军大衣,价格差异仍旧很大。所以,在“选羽绒服还是选军大衣”的话题中,有人用“消费降级”来解读。但在专业人士眼里,这个解读并不全面。

  “填充物的保暖效果很大程度上有赖于‘空气’。”东华大学纺织学院教授、博导王府梅介绍,在各种天然纤维中,羽绒的保暖性最好,因为它的三维球状发散性构造能储存足够多的空气,充分发挥隔热保暖作用,“按目前的技术手段,还没有哪种纤维或人造纤维能像羽绒那样蓬松轻巧。”

  与羽绒相比,军大衣或棉衣使用的棉纤维或人造纤维的结构也能“锁”住空气,但“锁”住的数量,以及纤维本身的重量与羽绒有差距。此外,棉纤维在潮湿环境下会从环境中吸收水分,导致棉层板结,降低保暖性能。

  所以,军大衣和棉衣虽然是不错的保暖选择,但羽绒服凭借轻盈等特点,仍旧是保暖服饰的主流产品。

  “有没有发现,今年市场上的鹅绒服多了起来?”数名从业者提到这个变化。从产品定价看,同样的绒子含量和填充量,采用鹅绒的产品要比采用鸭绒的高上一截。但是,做鹅绒的品牌越来越多。理由很简单:消费者买单。

  从专业角度比较绒子含量相同的鹅绒与鸭绒,会发现鹅绒的蓬松度比鸭绒高,保暖效果更好。而且,鹅绒的清洁度优于鸭绒,不容易有异味,不容易引发过敏。

  “上个冬天,某国产品牌大力宣传了鹅绒的优点,很快赢得市场认可。今年,行业里做鹅绒的厂家明显多了。”有从业者表示,鹅绒服的普及说明,消费者并不是只看价格;但另一方面,消费者也看价格,“最初的鹅绒服定价都要数千元,但今年市场卖得最好的是数百元的产品。”

  京东京造服饰产品经理彭燕认为,用“消费降级”描摹市场并不准确,真正的趋势是“消费者愿意用更少的花销,选购品质和价格综合表现更好的产品,这是理性消费的体现,实际上是一种消费观念的升级”。

  据京东平台数据,当季羽绒服从去年11月起进入销售高峰,销量最高的集中在千元以下——可见,尽管数千元的羽绒服经常引发话题,但它们的价格确实高于主流消费者预期。再看具体的产品,单价300元以下的羽绒服由于充绒量有限,只是少数南方客群的选择;相比之下,价格高一些但充绒量多、保暖性好的产品,最受欢迎。京东平台上一款定价799元、绒子含量95%的极寒鹅绒服,去年“双11”当天的销量几乎等同于前年冬天同类型产品的总销量。眼下在没有大型促销时,也供不应求。

  彭燕认为,不论是热卖的鹅绒服,还是其他千元以下的热销品,背后的用户画像极其类似,“线上的主力消费群体以‘85后’至‘95后’为主,他们更追求‘轻量化保暖’,只不过要求产品定价合理。从这点看,被热议的军大衣其实是年轻消费者对高价羽绒服的娱乐性调侃,却未必是他们的主流选择。”

  是继续做代工,还是做品牌?

  在“国产品牌能不能卖高价”这个话题中,观点很多。正面的意见是“做品牌,才能有溢价;如果品牌足够好,溢价高也很正常”。反面的意见是“销量是检验产品的硬标准,有价无市只能孤芳自赏”。此外,还有很多人呼吁“国产企业做品牌,打响国产品牌”。

  作为一名“厂二代”,徐宇嘉也有过追求品牌的岁月。海外留学时,他买了不少7000元甚至上万元的羽绒服。其实自家车间里,每天都下线数千件采用类似原材料的产品。“父母说,家里的产品也很好,但当时的我就是愿意为品牌、为设计买单。”

  回家接手工厂业务后,徐宇嘉逐渐改变了这一习惯。“每家代工厂应该都有品牌梦吧,尤其像我们‘厂二代’接管后,都会尝试。但实践告诉我们,‘做品牌’没有那么简单。”徐宇嘉解释,对一个叫得响的品牌来说,肯定要有好产品,除了原料、生产工艺,设计、营销同样重要,这两者成本都不低,“不同渠道、不同季节对应不一样的设计,而且要高效、迅速满足市场需求。这些目标不是聘用几个设计师就能达到。”再看营销,在品牌众多的当下,“烧钱”的结果是一鸣惊人还是血本无归,很难预测。

  那么,不做品牌就没有影响力了吗?也并非如此。

  分工合作,通过电商拓展的“自有品牌”“新国货品牌”等提高品牌价值,是徐宇嘉探索的一条新路。在浙江平湖,很多羽绒服生产企业都做过国内外知名品牌的代工,由此被电商平台相中。在价格上,它们要比大牌便宜一大截。从市场反响看,经过几年培育,消费者对这类自有品牌的接受度已然不低,这也使得参与自有品牌建设的电商平台越来越多,新品牌也应运而生。

  彭燕以“京东京造”的运营模式为例分析:“这个模式中,京东京造并不会一味压低工厂价格,也不是降低产品配置,而是更精准地对接生产能力与市场需求,通过不断优化供应链效率来获得收益。最终,工厂有了稳定的订单,品牌实现了‘薄利多销’,消费者则能通过有辨识度的自有品牌,更加方便地买到高质价比产品。”

  徐宇嘉的另一段经历或许体现了电商自有品牌的市场前景。去年杭州亚运会时,一名与工厂相熟的中国教练给徐宇嘉介绍了某国的国家队教练,后者想为队里采购一批训练服外套。凭借扎实的工艺,工厂顺利取得这一订单。没想到,这名教练最近又把另一个国家的国家队教练介绍到了厂里。在众多样品中,对方一眼看中工厂加工的电商自有品牌产品,觉得款式、品质都符合要求,促成了新的合作。

  因为这个故事,徐宇嘉觉得,电商自有品牌为国内产业代工厂提供了另一条发展思路——“打响自有品牌”不一定非走“打响自己的品牌”之路。

  面对羽绒服到底该卖700元还是7000元的话题,徐宇嘉觉得答案其实不复杂:“不同的价格对应不同的消费群体。对工厂来说,最好的选择自然是做那些消费者喜欢、企业又有发展空间的产品。”(解放日报) 【编辑:曹子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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奥运捷径?蓝海生意?拥挤赛道?——“攀岩热”观察 - 我国成功发射云海二号02组卫星

奥运捷径?蓝海生意?拥挤赛道?——“攀岩热”观察

发布时间:2024-08-03 15:03:18 来源: sp20240803

原标题:奥运捷径?蓝海生意?拥挤赛道?——“攀岩热”观察

在即将举行的巴黎奥运会上,新兴的攀岩项目将第二次、同时也是以更完善的设项形态登陆奥运,成为少有在成人和青少年中均取得迅速增长的运动项目,亦催生出不少投入大量资源进行攀岩训练的家庭,国内攀岩馆的数量和质量也迅速提升。

“攀岩热”背后汇聚着爱好者、家庭、产业从业者对于此项运动的众多认知理念,折射出推动这个原本小众的运动走向高关注度、高民间竞技水平的诸多动力。

奥运攀岩离普通人很近

记者在6月30日探访了一站北京攀岩联赛赛事,这一赛事在即将开业的,位于北京奥林匹克森林公园内的北顶奥森攀岩生态园进行。这座大型岩馆拥有令人印象深刻的宽阔难度区域,在闷热的天气中仍吸引了近200名青少年选手前来竞技。

本场比赛设置了U7、U9、U11和公开组四个组别。据主办方介绍,只要年满12岁,年龄上不封顶,即可参加公开组比赛。

“但是,自从我们开始组织北京攀岩联赛以来,还没有成年人在公开组赢过,我们认为现在的小孩子,在12岁以上的,攀爬能力和成年人就不存在很大区别了,而且现在的孩子都是‘童子功’在身,所以你很难爬得比他们好。”北京市登山运动协会副会长胡松介绍。

在最近举行的巴黎奥运会资格系列赛布达佩斯站比赛中,北京出生的女子攀岩运动员骆知鹭拿到了两项全能赛(包括攀石和难度)的奥运参赛资格。胡松以她举例道,这名现年18岁的小将,早在8岁时就已在国内攀岩圈“大杀四方”。

“和别的奥运项目比起来,攀岩感觉对我们家庭来说就是真实看得见摸得着的,距离没那么远。你看骆知鹭、张悦彤(的例子)。”本场比赛公开组男子冠军得主李子翔的母亲张女士如是说。

据记者在现场随机提问得到的反馈,不少家长观点与之类似。

对于是否也想让孩子走专业竞技路线,张女士表示已经在尝试了:“只要孩子愿意去做,我们就非常支持他。”

6月23日,中国选手骆知鹭在巴黎奥运会资格系列赛布达佩斯站攀岩女子两项全能决赛中。新华社记者 贺灿铃 摄

“攀岩进入奥运会以后,尤其是看到不少青少年运动员成绩不错,一些家长确实会出于功利心理,在攀岩上投入大量的资源。因为这是一个新项目,他们可能会觉得赛道没那么拥挤。但除了这种功利的心理之外,我觉得或多或少现在的新一代家长和小孩,也都认识到竞技体育它不止是说要去参加奥运会甚至是拿到奖牌。”一位资深的攀岩馆运营者曾向记者表示。

即便是普通成年人,在攀岩运动上也很容易和奥运选手们产生交集。不少奥运选手会去商业岩馆攀爬,一些负责奥运线路设计的知名定线员也会在商业岩馆定线,这种与奥运选手“同行”的体验在其他体育项目上并不多见。

记者曾随国家攀岩队去苏州的商业岩馆攀爬,一些当地的岩友就“围观”并体验了骆知鹭和队友们的攀石线路。

“除了连起步都困难,我也算是和国家队同场竞技的人了。”一名苏州岩友对记者说。

符合人类天性的蓝海生意

据胡松介绍,他近年来观察发现,参加攀岩的青少年从过去以“岩二代”(指的是家长也攀岩)为主,突然一下变得来源广泛了。

4月26日,攀岩爱好者彭思奇在岩壁上。新华社记者 梁旭 摄

“‘岩二代’只是很小众的一个圈子。但攀岩在2021年首次进入东京奥运会后,各种自媒体都在发攀岩的内容,热度一上来,就出现了很多家长不攀岩,但是让孩子系统地学攀岩的人群,这导致了青少年攀岩群体的爆发式增长。”胡松说。

在北顶体育发展集团创始人张珊珊看来,攀岩项目入奥后,攀岩人群的爆发式增长其实是全方面的;从该集团和同业的经营数据来看,在2019年以来,无论是成人还是青少年攀岩群体都在以堪称“疯狂”的速度增长,两者的增长规模差不多“五五开”。

“新冠疫情期间,实际上反而是攀岩增长最快的时候。”张珊珊说。包括她在内的不少经营者看来,攀岩是目前体育产业中难得的蓝海生意。

为什么攀岩会异常红火?除了入奥以及大量自媒体内容的加持,记者在北京、苏州等地对攀岩群体进行随机采访时发现,不管是攀登、保护还是下降,这项运动的各个主题似乎都天生对人类有很强的吸引力。

“我们家长并不攀岩,小朋友看到有一个岩壁,就想去尝试了,从此一发不可收拾。”有家长介绍道。

“从小就有一种爬墙的冲动,终于在攀岩馆实现了。”有岩友如是说。

“攀岩你得有人给你打保护,连在一根绳子上,这让我们有了信任感。”一对情侣岩友讲道。

“我最喜欢的,其实是从岩壁上掉落,在保护器保护下安全‘冲坠’时失重的一瞬间。”有小岩友表示……

除了即将开业的北顶奥森攀岩生态园之外,北顶体育发展集团还分别在北京海淀区和通州区经营着两家岩馆,同时规划有另一家岩馆——这也是目前北京攀岩市场“爆火”的一个缩影。据了解,目前北京正规、场址固定的商业攀岩馆已有超过50家,而在十年前,这个数字仅有个位数。上海、深圳等地的情况也大致相似。

攀岩生意和竞技都挺“卷”

以北京市场为例,不仅有如北顶奥森这样,整体规划有高达3500平米的岩壁区域、1000余条攀岩线路的旗舰型岩馆,也有投资金额仅200-300万元,用废旧厂房空间改造的小型岩馆。

尽管攀岩在体育产业中仍被认为处在“风口期”,但从业者的竞争显然已日趋激烈,不同体量的岩馆都在寻求自己的生存之道。记者从多个攀岩馆经营者处了解到,由于攀岩运动的一些特点,岩馆间竞争与合作共存,生态相对健康。

“要想在这个市场上做得好,第一你得有自己的定位,针对自己定位的客群提高专业度和服务。第二是线路的丰富度,你得请专业的人,不断地更新攀岩馆里的线路,让大家每次来都觉得有新意。”张珊珊介绍道。这也是记者在与不少攀岩馆老板、“主理人”交流时听到的主流观点。

这种共识让定线员的“身价”水涨船高。尤其是来自日本的顶尖国际级定线员,他们在中日两国的行程几乎排满。目前在国内只要是具有一定规模的岩馆,如果没几条国际级定线员设计的线路简直说不过去。最关键的是,这些线路还需要常换常新。

对于高级线路的追逐,除了岩馆经营者自身的推动,还源于竞争同样激烈的青少年竞技训练。不少从业者指出,目前对攀岩竞技训练意愿强烈的青少年家庭,普遍都持有多家岩馆的会员卡——哪儿来了新的定线员、换了新的线路,就随时去爬。

“这种情况一度让我们很难通过会员单位,也就是各个俱乐部去统计北京究竟有多少想走竞技路线的青少年。所以我们从去年开始实行注册制,目前已有超过1000名青少年攀岩运动员注册了,但是这个数字我认为可能还远远没覆盖所有。在现有这1000多人中,可能有几十个是水平非常高,当然投入的财力、精力也相当大。”胡松介绍道。

综合国内和国际攀岩界的信息,高水平攀岩训练对于线路的实际需求可能远甚于目前单一,甚至某个国家和地区的全部岩馆所能提供的多样性上限——与此同时,国际级定线员具有独创性、稀缺性的特征,使得即便以国家队形式组织高水平训练营亦难以解决“线路饥渴”。

在激烈的竞争态势下,从业者和家长们几乎都同时意识到了这个问题。

“我们还将组织攀岩训练营,暑假期间直接带孩子们去日本的岩馆挨个爬。目前看这一计划的市场反馈挺好。”张珊珊说。(记者卢星吉)

(责编:杨虞波罗、陈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