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庆权创作的龙年剪纸作品 资料图片

　　《龙凤呈祥——中国文化的特征、结构与精神》 徐兴无 著 江苏人民出版社

　　【光明书话】

　　今年是甲辰年，也是21世纪的第三个龙年，龙尊贵吉祥，寓意兴隆和希望。不过在崇尚阴阳和谐和骈偶对仗的中华传统审美文化中，龙不是独行天下的，必须有所谓“云从龙，风从虎”“龙马精神”“仙鹤对神龙”之类的组合，但最具有祥瑞意味的还是“龙凤呈祥”这四个字。到了龙年写春联，雅一点的会写“烟水腾麟卷春雨，云天接翼凌秋风”，俗一点也要写“龙腾四海迎新岁，凤舞千山乐小康”，因为龙和凤是中国文化的吉祥物。我们不妨借“龙凤呈祥”这句吉言来谈谈中华文化。

　　龙凤与民族神话

　　为什么最能代表中华文化的是龙、凤，不是狮子、老鹰或是老虎呢？这是悠久而有连续性的中华文化筛选出来的。人类学一般认为，人类在没有发明抽象符号或数字之前，只能用具象的事物做标记。比如《左传》昭公十七年记载郯子访问鲁国，讲了远古氏族如何用云、火、水、龙、鸟纪事命官的掌故，孔子听说后去向他请教。所以我们的祖先标记部落和氏族，一定用了五花八门的动物或植物做标志，在人类学的理论中也被叫作“图腾”，其中也有用观念创造的超自然神物，比如后来常说的“四灵”——龙、凤、麒麟、玄武等，这些超自然动物我们讲了几千年都没有被目击过，它们完全依靠中华文化的想象力而活灵活现地存在着，并在中国人的生活场景中无处不在。

　　近现代的中国饱受列强凌辱，特别需要发扬民族主义，凝聚民族精神。于是，有些富有民族复兴思想的学者们，运用人类学观念解释中国古代社会，从文献和考古材料里找出许多古代中国的“图腾”，寻求中华民族共同的文化血脉。特别是抗日战争爆发后，一些学者将救亡图存的使命感贯彻到学术研究中，以唤起中国人的民族意识和爱国情感。比如姜亮夫先生说，龙与凤是中华民族的图腾(《殷夏民族考》)；林惠祥先生说：“华夏”意为以“花”为图腾的人(《中国民族史》)。20世纪40年代，著名的诗人、学者闻一多先生写了一篇轰动学界的《伏羲考》，意在揭示中华民族都是龙文化的后代。他认为中国古代有很多用图腾制度组织起来的氏族，比如西晋郭璞《山海经》注中说，夏人的祖先鲧(大禹的父亲)死后化为一条黄龙；《诗经·商颂》歌颂简狄吞食了玄鸟的卵，诞生了商人的祖先：“天命玄鸟，降而生商”。于是闻一多先生推测“龙是原始夏人的图腾，凤是原始殷人的图腾”。随着华夏文明的传承，古代各氏族的图腾最后都纳入了龙图腾之中，龙是一个综合式的图腾。他的说法影响很大，直到今天，流行歌曲还在唱“古老的东方有一条龙，它的名字就叫中国，古老的东方有一群人，他们全都是龙的传人”。人类学的图腾学说，被中国的学者和民众们广泛利用，创造出一个现代的民族神话。

　　龙凤与文化精神

　　如果从考古学的角度寻找一些实证的话，保守地讲，河南濮阳仰韶文化中用蚌壳堆塑的龙、红山文化中的玉龙、河姆渡文化中的双鸟朝阳纹牙雕以及红山文化中的凤鸟玉器，都是新石器时代的作品。玉器代表着新石器时代工艺技术的巅峰，是那个时代物质和精神文明的结晶。玉器是神圣的，或用于祭祀，或表示社会等级，人们可以通过它们与神灵或者祖先们沟通，玉石上面雕刻的动物就好像用来卜筮的龟甲、兽骨、蓍草一样，充当人与神的媒介，而以龙蛇凤鸟之类最为普遍。进入青铜时代后，它们又频繁地出现在商周青铜器上，同样起到沟通天地人神的作用。商代的甲骨文刻写道：“于帝史凤，二犬。”是说凤鸟是上帝的使者，要用两只犬祭祀。《荀子·解蔽篇》引了一首古代诗句：“有凤有凰，乐帝之心。”可见凤凰就在天帝身边。屈原在《离骚》中描绘游历昆仑，“驷玉虬以乘鹥兮，溘埃风余上征”。玉虬是不长角的白龙，鹥是凤凰的别名，他的车以四条玉虬作马，以凤凰为车，向着昆仑飞驰。《离骚》中写乘凤曰：“吾令凤凰飞腾兮，继之以日夜”；《远游》中写驾龙曰“驾八龙之婉婉兮，载云旗之委蛇”。这些场景，在1949年长沙陈家大山和1973年长沙子弹库出土的战国楚墓帛画上都有近似的描绘，表现人们通过龙凤前往上天和神的世界。因此，唯有驾龙乘凤才能前往超越我们生活的时空，升华我们的精神。今天，“龙飞凤舞”的意象，仍然代表中华文化奋发向上的精神。

　　在中华传统文化中，龙、凤和许多神奇珍稀的动植物与自然现象如白鹿、灵芝、连理枝、甘露等被视为天下太平的祥瑞，古人编有《祥瑞图》《符瑞志》之类的典籍，如果天下真的出现太平盛世，这些祥瑞就得到了应验，所以也被称为符瑞或符应。《孔丛子·记问》中记载孔子之言曰：“天子布德，将致太平，则麟、凤、龟、龙先为之祥”。《吕氏春秋·大乐》曰：“天下太平，万物安宁。”所以，太平的理想是一种人与自然和谐共生的文化理想。

　　龙、凤被视为太平祥瑞，是贯穿于家、国、天下之中的。任何文化中的个人，都可以分为男人和女人，这是自然的性别分类。但是中国男人的名字里往往有“龙”字，女人名字里往往有“凤”字，所以中华文化中的男女还拥有另一种分类，这是文化分类。当然，在不同的社会中，龙凤都可以代表卓越的人才，比如“卧龙”与“凤雏”，总之，龙、凤也是中国人文化身份的象征。就家而言，男女和谐包容，家庭就能“龙凤呈祥”了。如果由“家”扩大到“国”，再扩大到“天下”，都能实现和平与包容，就是“天下太平”。

　　中华文化中最精彩的“龙凤呈祥”是一出大家都熟悉的京剧。故事是根据罗贯中《三国演义》五十五回“周郎妙计安天下，赔了夫人又折兵”改编的。《三国演义》的回目文字侧重表现政治上的角斗，而京剧的剧目《龙凤呈祥》就有点文化融合的意味了。这个故事可以让我们反观古代华夏各个朝代以及各个民族之间的关系，大概都和三国时代的情形差不多，之所以能够分久必合、多元一统，就是因为他们都有在华夏实现太平盛世的使命和理想。所以我们也可以说，龙和凤代表着中国文化中的异质力量，他们之间和而不同，才能丰富、发展中华文明，呈祥献瑞。

　　(作者：徐兴无，系南京大学人文社会科学高级研究院院长、教授)

【编辑:葛成】

　　打造多种演员组合，推高剧集人气

　　“铁N角”卖情怀会是加分项吗？

　　《铁齿铜牙纪晓岚》《五月槐花香》《布衣天子》……二十多年来，张国立、王刚、张铁林合体出演了多部影视剧，被公认为是“铁三角”。近日，年龄加起来超过200岁的三人再次合体，出演电视剧《老家伙》。剧集讲述三位退休老人锲而不舍的创业故事。

　　“铁三角”不是个例。从《仙剑奇侠传》到《伪装者》，从《欢乐颂》到《鬼吹灯》，诞生了不少荧屏中的经典“角色组合”，他们中的一些人会在爆款剧播出几年后合体拍戏，勾起一代观众的回忆。

　　其中，有些组合是“限定款”，有些组合是“永恒款”。不过，要想观众买账，作品还得是精品款！

　　“铁三角”重聚：人设稳固，勾起回忆

　　《老家伙》以肖长庆(张国立饰)、孙前程(王刚饰)、陈新城(张铁林饰)组成的“铁三角”为核心，讲述了老年生活的另一种模样：三位性格迥异的“老家伙”操劳打拼了一辈子，退休后终于凑到一起，直面人生下半场，共同创办了一个养老社区。养老社区在各种困难中逐渐运转正常，“铁三角”在为一个个老人解决难题之后，成为更好的自己。该剧诠释了积极健康的老龄观，反映了中国银发一族从“老有所养”到“老有所学、老有所乐、老有所为”的精神转变。

　　2000年，《铁齿铜牙纪晓岚》首播后爆红，之后十年内又推出三部剧。这部呈现纪晓岚、和珅、乾隆之间斗智斗勇、嬉笑怒骂的古装系列剧，成为中国影视史上的经典之作。由于角色塑造深入人心、关系融洽，主演张国立、王刚、张铁林由此获得“铁三角”之名。

　　值得一提的是，“铁三角”在现实中的关系同样很“铁”。早在二十年前，张国立邀请张铁林、王刚拍摄由自己执导的电视剧《宋莲生坐堂》时就曾谈及“铁三角”的关系：“说服王刚、张铁林一点不难，我们三个人谁也离不开谁，他们如果导戏需要人，我也会毫不迟疑地去帮忙。我们之间是特别健康的状态。”王刚也证实：“如果我们之间是金钱关系，那铁三角合作一次就塌了。我们什么时候不再合作是由观众决定的，什么时候没人看了，没市场了，收视低了，铁三角也就散了。”时至今日，三人同框依然受到观众追捧，三人也互相捧场。他们在受访时透露，二十多年来少有争吵。三人每次合作，嬉笑怒骂、拌嘴打趣间，总能给观众带来熟悉的味道。

　　毫无疑问，在《老家伙》中，三人的荧屏人设依然稳固，足以支撑起一部现代版《铁齿铜牙纪晓岚》：张国立版纪晓岚是勤恳又智慧的好臣子，新剧中，他饰演的肖长庆在退休之前是新城集团的工会副主席，依然是一头勤恳的“老黄牛”；王刚版和珅，是影视史上经典的“老狐狸”形象，新剧中，他饰演的孙前程也是新城集团的退休员工，自诩聪明一世却总被忽悠；张铁林版乾隆是经典帝王形象，新剧中，作为新城集团的前董事长陈新城，他出场时就是一副精英做派，气场强大。

　　该剧开篇剧情也少不了《铁齿铜牙纪晓岚》中常见的“算计老友”桥段，例如：孙前程想要打着建养老中心的旗号搞商业开发，为了得到许可证，自掏腰包装修养老社区。但实际上，陈新城早就弄到了养老地产证明，同肖长庆一起“算计”孙前程，让他主动给养老中心投钱。剧中，三人聚到一起，也少不了《铁齿铜牙纪晓岚》中常见的互相挤对，让“铁三角”的粉丝直呼“爷青回”。有网友表示：“‘铁三角’的戏，我从小看到大。小时候追《铁齿铜牙纪晓岚》，步入中年后看《老家伙》，有种他们陪我长大，我陪他们变老的感觉。”

　　“铁三角”升级：系列剧合作或混搭拍戏

　　国产剧市场中，不乏“铁三角”式的多人演员组合，多以系列剧形式出现：潘粤明、张雨绮、姜超出演了《龙岭迷窟》《怒晴湘西》《昆仑神宫》《南海归墟》等《鬼吹灯》IP改编剧，陪伴观众多年；刘涛、蒋欣、王子文、杨紫、乔欣因爆款剧《欢乐颂》组成“欢乐颂五美”，陪伴观众两季，五位女演员依靠这一限定组合攒足话题热度；陈赫、娄艺潇、孙艺洲、邓家佳、王传君、李佳航等因出演多季《爱情公寓》知名，他们多年来常常一起出现在各大娱乐话题中。

　　此外，同一影视制作公司出品的影视剧，也易于打造组合，在推高演员人气的同时，反向推动剧集传播。例如，唐人影视推出《仙剑奇侠传3》为胡歌的人气添一把火，同时让“徐长卿”霍建华、“唐雪见”杨幂、“紫萱”唐嫣、“龙葵”刘诗诗人气走高，在之后很长一段时间，形成了唐人影视的“新人组合”搭配。在《轩辕剑之天之痕》中，胡歌、刘诗诗、唐嫣聚首。哪怕到了今年播出的《繁花》中，胡歌与唐嫣再合作，依然引发了不小的关注。近年来，嘉行传媒也擅长打造组合，例如，《三生三世十里桃花》《三生三世枕上书》《漂亮的李慧珍》《烈火如歌》《斛珠夫人》等剧，让观众熟悉了杨幂、迪丽热巴、高伟光、张彬彬等同一批演员阵容的不同排列组合。

　　有时候，哪怕演员没有签公司，也能通过爆款剧打造观众心目中的优质组合。例如，2015年，由山东影视集团出品的高品质剧《伪装者》《琅琊榜》接连成为爆款剧，捧红了金牌制片人侯鸿亮和他的“男人帮”。“男人帮”的代表是靳东、王凯、胡歌组成的“铁三角”。一段时间里，每当三人同时出现，一言一行都会吸引目光。最近几年，三人偶有合作，例如，靳东、胡歌合作了《外科风云》，靳东、王凯合作了《欢乐颂》等，均引发了热议。侯鸿亮在当年“铁三角”走红，他接受羊城晚报记者采访时坦言，三人组走红不是偶然：“我们一直和认真演戏的演员合作，演员终究需要靠演技证明自己。”

　　值得一提的是，影视圈正在流行一种增加演员曝光度、提升人气的排列组合方式，即“四人拍四剧”。这种方法最早源于唐人影视，《仙剑奇侠传3》火了之后，胡歌、霍建华、刘诗诗、唐嫣之间出现混搭组合演戏的情况，分享人气。例如，霍建华、唐嫣主演《金玉良缘》，唐嫣、胡歌主演《无懈可击之高手如林》，胡歌、刘诗诗主演《风中奇缘》，刘诗诗、霍建华主演《女医明妃传》。

　　最近几年，“四人拍四剧”频繁出现，以此推高彼此人气形成闭环：一组中，虞书欣、王鹤棣主演《苍兰诀》，王鹤棣、白鹿主演《以爱为营》，白鹿、张凌赫主演《宁安如梦》，张凌赫、虞书欣主演《云之羽》；另一组中，迪丽热巴、吴磊主演《长歌行》，吴磊、赵露思主演《星汉灿烂》，赵露思、杨洋主演《且试天下》，杨洋、迪丽热巴主演《你是我的荣耀》；还有一组中，任嘉伦、谭松韵主演《锦衣之下》，谭松韵、宋威龙主演《以家人之名》，宋威龙、杨颖主演《相思令》，杨颖、任嘉伦主演《暮色心约》。

　　“铁三角”利弊：情怀加持，仍需维持水准

　　“铁三角”组团演戏模式有利有弊。首先，对于系列剧而言，演员班底不变，便于推进整体制作。例如，《鬼吹灯》系列剧的“铁三角”潘粤明、张雨绮、姜超，无论是对于人物形象的还原度，还是演技呈现的精细度，都维持了统一水准。如果演员班底有变化，不仅不利于延续系列剧的故事线，也不利于维持来之不易的观众缘。例如，《欢乐颂》的第三、四、五季，虽然幕后主创变化不大，但全剧核心“欢乐颂五美”换成了江疏影、杨采钰、张佳宁、张慧雯、李浩菲组成的“新五美”阵容，虽然带来新故事，但念旧的观众依然在该剧播出期间呼唤“旧五美”回归。

　　其次，无论是维持多年的“铁三角”组合，还是CP组合，时隔多年同框合作演戏，将勾起观众回忆，增加作品认知度。除了张国立、王刚、张铁林这类坚实“铁三角”，也有一些曾经的限定组合，例如，孙艺洲、邓家佳曾属于“《爱情公寓》组合”中的成员，最近两人共同出演了喜剧《欢笑老弄堂》，不少观众感叹：“吕小布、小姨妈回来啦！”

　　毫无疑问，利用“回忆杀”制造社交话题，是如今剧集营销的一大着力点。例如，在《繁花》宣传初期，“组合重聚”是绕不开的话题。“阿宝”胡歌、“陶陶”陈龙曾在爆款剧《琅琊榜》中携手出生入死。胡歌说：“我们认识20年了，合作过很多次，生活中我叫他‘龙哥’。”胡歌与唐嫣在《仙剑奇侠传3》《梦幻诛仙》《无懈可击之高手如林》《轩辕剑之天之痕》中已合作四次，在《繁花》中迎来第五次合作。唐嫣在首映仪式上说：“虽然我和胡歌是第五次合作，但我依然在他身上看到了惊喜，和以前的他、生活中的他都不一样。”随后，“唐嫣胡歌五搭”话题登上微博热搜榜高位。该剧播出期间，阿宝、汪小姐若即若离的爱情，也让不少观众意犹未尽。

　　不过，经典荧屏组合重聚拍戏，并不能保证剧集成功，如果作品制作水准不佳，可能还会降低组合的人气值。例如，给观众带来回忆的《老家伙》，也被不少观众批评剧情俗套、琐碎、降智。虽然部分观众为“铁三角”打情怀分，但也有部分观众对三人未能维持拍剧水准感到失望。此外，因《三生三世十里桃花》火爆，“白凤九”迪丽热巴、“东华帝君”高伟光这对高人气限定组合，出演了《三生三世枕上书》，但由于剧情逻辑备受诟病，两人并未因此实现人气加持。

　　羊城晚报记者 龚卫锋 【编辑:李润泽】